为拯救苏州一白血病患者,捐献造血干细胞刚半年,她又捐献了淋巴细胞。文登电业总公司女职工吕明玉成为两次捐献干细胞的“山东第一人”。与对方素不相识,自己却敢冒“第一的风险”。胶东女子的豪爽和善良在吕明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受捐者点名求助吕明玉曾感受压力
今年4月12日,为挽救患淋巴细胞白血病的苏州一女士,女工吕明玉捐献了110毫升造血干细胞。但时隔不到5个月,这名苏州女患者通过网络,在全国性以及文登本地社区网站发帖,点名向吕明玉求助,这让吕明玉始料未及,而且再次捐干细胞与必须时隔半年才能二次捐献的医学规定冲突。帖子上传当天,吕明玉本人没看到,是同事、朋友转告了她。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字数寥寥的帖子———“找山东文登热电厂的吕明玉”、“求求吕明玉来救救我”。跟帖中,有人对此种寻人举动持不同意见,建议这位苏州患者找红十字会。
除了身为济南军区某部军医的姐姐,吕明玉的亲戚都明确反对她二次捐献干细胞,甚至包括她的同事刘龙海。刘龙海是部门主任,与吕明玉坐对桌,他对那个帖子的第一反应是“不舒服,有点气愤”!刘龙海见证了吕明玉看到那个帖子以来承受的煎熬,“每次说这个事,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,捂着脸,无声地哭!”
捐献造血干细胞,亲身经历了一次考验,不到半年又面临一次考验,吕明玉心中没底,她不得不第一时间找文登红十字会,要求红会出面删掉此帖,“起码得早走正规渠道!”
这个帖子也打乱了吕明玉的生活。丈夫刘忠威的第一反应是坚决反对,66岁的母亲、64岁的父亲也都坚决反对,理由是“刚献完,我们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去帮助别人!”
刘忠威的反对不是没有理由,今年4月陪吕明玉到济南捐献造血干细胞时,他见过那些缠绕妻子身体的冰冷管子,而他们唯一的女儿刘小茸才5岁。作为同事加领导,刘龙海劝说她慎重,“你不去,没有任何人说你,你总得考虑自己的身体!”
吕明玉的姐姐吕明丽是济南军区某部军医,她是吕明玉二次捐献自始至终的理解者和支持者。吕明丽说,因为妹妹能与那名苏州患者配型成功是很不容易的,“生命脆弱,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,应该去帮助别人”,但最后还是要妹妹自己拿主意。国庆长假之前的9月30日下午,吕明玉离开办公室时,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:“苏州那边有人等着我去救命,我怎能不去。我不去,会前功尽弃!”从这句话,刘龙海看到了答案。
国庆七天长假,吕明玉给母亲、丈夫等亲人做了七天工作,等到她10月8日上班时,刘龙海看到吕明玉的眼圈是红肿的。这一天,吕明玉拨通了文登红十字会会长王丽杰的电话,正式作出了二次捐献的决定。
每次采血从不敢看针头
29日下午,经过一天的休息,红润的血色重新回到吕明玉的脸上,看着在旁顽皮嬉闹的女儿和坐在身后的丈夫,吕明玉的眼里绽放出幸福的光芒。
宾馆里暖气很足,为了避免吕明玉感冒,刘忠威时刻盯着妻子别受凉。“医生说了,还得三到五天才能恢复正常的免疫水平,这些天多补充点营养,多喝水,多休息,不能感冒生病了。”“看他唠唠叨叨的。”吕明玉觉得,这次捐淋巴细胞比上次舒服多了:采集的时间短,“才三个小时”,还不用打动员针,”“上一次打了九针,我反应很明显,全身都胀痛,连坐都怕压着背,后背疼得厉害。”
“这次就是自己不小心,止血时没压好,淤血了。”吕明玉指着右手一块明显乌青肿起的淤血块,口气轻松。
因为血管细,容易痉挛,比起其他捐献者,吕明玉特别“遭罪”。28日上午刚开始,因为血管痉挛,机器采不出淋巴细胞,一个劲儿地发出警报声。一边的护士给她加了三个热水袋,两个放胳膊上,一个搁在腹部,采集才得以顺利开始。
“一直觉得心口冷,可能是前一天晚上没睡好,早上又吃得少。”吕明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记者,虽然是第二次捐献,她还是不能控制地跟第一次一样,紧张了。27日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十二点多才入睡,早上四五点就醒了。
回想28日中午12点半采集结束,全身一动不敢动的吕明玉发现双手又一次僵硬地蜷缩了,根本撑不开。“上回是像鸡爪子一样往里缩的,这次是紧紧攥着拳头。”丈夫刘忠威心疼地为妻子按摩双手,缓过来的吕明玉开起了玩笑:“我说他这可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握着我的手,连结婚都没握这么久过!”
刘忠威清楚自己看似柔弱的妻子有多么坚强。吕明玉从小到大打吊瓶不敢看针管,“看了心里七上八下的”,为了捐献造血干细胞,每次要插针管和输血管,吕明玉就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去。“不敢看,怕看了紧张不好抽血。”吕明玉说着闭了闭眼,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,“就觉得输血管热乎乎的。”
“就是为了心里踏实”
说到现在最大的愿望,吕明玉脱口而出:“能听到那边传来她康复的好消息我们就满足了。”
尽管已经为那位苏州白血病患者捐了两次造血干细胞,吕明玉一家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更多的信息。“都是红十字会告诉我们的,说对方也是女的,33岁,有一个7岁的女儿。其他的,名字、家庭情况、职业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。”
第一次捐献时,吕明玉对配型成功的受捐者一无所知。“当时还在猜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,要是已经有一个家庭,那该是多么渴望康复啊!”
根据规定,受捐者和捐献者两方不能彼此联系,只能通过红十字会传递消息。即使移植成功后,也需要满一年后由受捐者主动提出双方才能沟通见面。
吕明玉和丈夫刘忠威都希望,等到对方康复了,一年后能见个面。“听听他们家女儿的声音,看看长什么样子,要是他们家愿意到威海来,带他们到处去玩。”
“即使不愿见面也不要紧,只要我们两家都好好的,就好了。”刘忠威说。
5岁的女儿茸茸还不能完全明白妈妈这一举动的全部意义。吕明玉第一次到济南捐献造血干细胞,丈夫陪着,将女儿放到奶奶家照顾。
那是吕明玉和女儿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分离。“以前在家每天晚上都要给她讲睡前故事。到济南第一天晚上,我在电话里跟女儿说,妈妈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。有一个不认识的阿姨,这个世上只有妈妈能救她,你说妈妈应该救阿姨吗?”听到电话那端女儿稚嫩的“应该!妈妈好棒”的回答,吕明玉禁不住潸然泪下。
今年7月份的时候,吕明玉参加了全省造血干细胞捐献者聚会,来了近50人,占了山东省全部造血干细胞捐献者的三分之一。
“大家都长着很普通的、放到人群里看不出特别的脸,我们根本不是什么特别的人,捐了骨髓也不会有什么改变,就是为了心里踏实。”
8年前第一次献血吕明玉昏过去了
吕明玉至今还清楚记得八年前自己第一次献血的情形。
当时29岁的吕明玉跟单位同事一起在公司大院里排队等着进采血车献血。
排队检查花了一个多小时,等献血又花了一个多小时,等到吕明玉献血时已接近中午。因为献血当天不能喝水吃早饭,加上天气太热,瘦削的吕明玉在抽到第180毫升血时,彻底地昏了过去。抽血的护士拍着她的脸,试图“威胁”以唤醒她:“再坚持一会儿!没抽满200毫升这袋血就作废啦!你就拿不到献血证了!”
吕明玉迷迷糊糊地回了句“实在坚持不住了”就坠入了沉沉的梦乡。
那是一个奇特的难以忘怀的梦。“梦见很多很多人,都穿着乌蓝色的制服,安静地站在大操场上,看不清脸,仿佛在等着做什么。”
这个短促的梦最终被叫醒,吕明玉还是完成了200毫升的献血量。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献血———因为中途昏倒,家人不再让她献了。
然而在捐献造血干细胞上,吕明玉用自己的坚决一次又一次打动了原本反对的家人。